第三卷 第11章 沒有完美的母親

老賈很晚才回小院，他回來時，許夢心已經睡著了。要不是他坐在床邊唉聲嘆氣，她也不會被嚇醒。

「賈浩文你有病啊，嚇死我了！坐這幹嗎呢，不睡覺了？」許夢心坐起身來，沒好氣地看著丈夫。

「出事了。」

「著火了啊？」

「差不多吧，後院著火了。」

許夢心抱住了小西瓜，連忙下床：「那趕緊打119，趕緊去救火啊！啊，先去蘭香那屋，我得把熊熊先救出來！還有我爸，我爸腿腳不方便！你是個死人啊，著火了你不聲不響坐在這！要是他們出了事，我是要讓你陪葬的！」

「心心，你冷靜點……不是真的著火，是……」老賈拉住妻子，欲言又止。

「你這是要急死我？」

「姐夫後院著火了，大姐她……」

「你給我把話說清楚！」

「你小點聲，別把孩子給驚醒了。」

李臨看著熟睡的兒子，看得出神。他的腦子裡，跟走馬燈似的，回想著他跟許夢安從前的點點滴滴。他實在想不出妻子背叛自己、背叛婚姻的理由……當然，他也完全沒有想到。

不，許夢安是不會做這種事的。

這句話一次又一次響在他的耳畔，可是這分堅定，卻又一次又一次被女兒那句「我媽跟於叔叔在樓下」打散。

其實，于海跟許夢安認識得早，他們認識的時候，李臨還沒出現在許夢安的視線範圍內呢。再細想起來，從大學時代直到現在，于海這些年幾乎從沒離開過他們的生活。

于海跟婉真離了婚，又收購了新苗，給許夢安放了個那麼長的產假，她回去上班後幾乎是把她當菩薩供著，減輕了她的工作壓力……

李臨不敢再往下想。

許夢心在房間里來回踱步。

老賈扶著下巴，看著她：「想好了嗎，我們到底應該怎麼辦？」

「要真像你說的，梅一朵跟姐夫單獨呆著，大姐跟于海去了海邊……那他們倆這婚姻……名存實亡了啊。」

「我看姐夫那眼神，挺真誠的，她跟那個女的應該沒什麼……」

「你的意思是大姐有問題？」

「沒有沒有，大姐怎麼會有問題。」老賈別過臉去。

「你這表情就是在說大姐問題！」

「真沒有！」

「老賈，我許夢心是個很公道的人，要是大姐真的有問題，那是她的錯，那是她欺負人，我絕對不會包庇她的。」

「心心啊，現在我們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……你別衝動。」

「幾點了？」

「兩點多……」

「睡覺。」

「睡覺？你睡得著啊？」

「睡不著也得睡，咱們五點起床，去一趟。」

「去哪？」

「找我姐。」

「心心啊……」

「我說了，睡覺！到底是怎麼回事，明天我們到了那，一看就知。要是大姐她真的……那就別怪我不客氣。」

「可是，我們也找不見那個什麼別墅啊。」

「說你蠢你還真蠢，雲階發朋友圈的時候有定位，而且，那別墅上還寫著門牌號呢，怎麼找不見！」

「怎麼去啊？」

「開車。」

「車呢？咱家現在沒車……」

「你不會想辦法？」

窗外的海浪聲極有規律，正伴著許夢安沉沉入睡。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，所以，今晚，她的睡夢也格外香甜。

從查出懷孕、確定要生、小心保胎……再到今夜之前，許夢安幾乎每晚都不得安然入睡。尤其是小葡萄出生以來，哪怕月嫂白曼和大姑子李靜都在時，身為母親的許夢安也總是小心翼翼，從來不敢踏踏實實睡覺。

家裡人誰都不知道，那段時間，她偷偷諮詢過心理醫生顧大均。因為，她生怕自己患上產後抑鬱。顧醫生總勸她，世人沒有完美，母親也一樣。要允許母親有缺點，也應該允許母愛有瑕疵。

沒人女人生來就是母親。顧醫生這樣說。

睡夢中，許夢安回到了小時候。她變成了跟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少女，她們成為了朋友。她把自行車騎得飛快，就像在雲朵里穿行。直到，一陣刺耳的上課鈴聲將她驚醒……

許夢安睜開眼，切切實實聽到了鈴聲，原來是門鈴在響。她抓過睡袍，理了下蓬亂的頭髮，急急忙忙下了樓。隔著貓眼看，門外站著的竟是妹妹。p>

難道還是在做夢？

「大姐！你在這裡嗎？大姐，開門！」確確實實是許夢心的聲音。

許夢安掐了自己一把，只覺生疼，這才慢悠悠開了門：「你怎麼來……」

妹妹將許夢安推到一邊，徑直衝了進來。

「心心，什麼情況，你怎麼來了？」許夢安還是有點恍惚。

「人呢？」

「嗯？」

「于海呢？」

「什麼于海？」

「大姐呀……」許夢心回頭，「你怎麼這麼糊塗……你讓我怎麼說你才好。我跟你說吧，老賈也來了，但我沒讓他進來，就是怕你尷尬，怕你塌台……」

「等等，你讓我緩緩，你們這是幾個意思？」

「都這樣了，你還想瞞著我嗎？你看你……」許夢心指著許夢安敞著的睡袍，「你這個樣子……」

「你，懷疑我跟于海？」

「原先是懷疑，但是現在……我跟老賈，我們可是開了兩個小時的車過來的。一路上我都在祈禱，大姐千萬不要在那個破別墅里，大姐千萬不能犯錯。你理解我的心情嗎？」

許夢安攤手：「不理解。」

「你都四十幾歲的人了，能不能成熟點！好了，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。這樣，我們坐下來，你跟我說實話，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。」

「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呢？」

「你要是飛蛾撲火，非要跟這姓於的一起過，行，你痛痛快快跟姐夫把離婚手續給辦了，我倒還欣賞你的乾脆利落。」

「我要是不離婚呢？」

「你要是不離婚，那你就太對不起我姐夫了。我幫理不幫親。」

許夢安忍不住大笑起來。

「你還有臉笑！等會兒我再跟你算賬，我先把那姓於的揪出來！」許夢心說著就滿屋子竄。

「人家根本就不在這。」

「跑了？」

「跑什麼跑。我是說，這個別墅是他借給我和雲階住的，他自己住酒店呢。你要不相信，吶，我把他酒店的地址給你，你再跟剛才似的，去砸門，把他給叫醒，請他過來跟我對質，請他過來接受你的拷問。」

「大姐，我……」

「我好不容易輕鬆一晚上，做了個好夢，你全都給我攪了。」

「真的……真的沒有發生什麼啊？」

「你還不信是吧，行，你找去吧。」

「別，我……你看我這鬧的。大姐，親愛的大姐，我錯了還不行嗎？」

「簡直喪心病狂。」

這時，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，是李雲階發出來的。

「雲階！」許夢安急急忙忙往樓梯上走，「發生什麼事了！你在哪兒呢？」

許夢心也跟了上去。

李雲階正跑下樓梯，看到老媽和小姨，她捂著臉站定：「我完蛋了！

「你怎麼了？捂著臉幹嗎？」許夢安問道。

「媽，我長痘痘了，我變成醜八怪了！」